第47章

第47章

“阿姨,晚上好。”聂政神色如常,从容仿佛刚刚他没有被人看见和自己的养子接吻一样,就好像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,没什么值得奇怪的。

反倒是刘阿姨,慌乱无措的站在原地,眼睛躲躲闪闪的不敢迎上聂政的目光,表情很是混乱。

“阿姨,有事?”聂政又问。

刘阿姨是朝着这里走来的,那是聂政司徒晴庭以及田正峰都铎还有表弟五个人住的院子,聂政对于刚才的事情只字不提,态度很自然的提醒她。

在末日来临之前,刘阿姨的生活和千千万万的人一样,是普通并且简单的,对她来说,亲嘴那是男人和女人才能做的事情,现在看到两个男人,还是一对父子,哪怕是养父和养子,没有血缘关系,那也够颠覆她四十多年来的认知和观念。

就算田正峰成天咋咋呼呼的喊着都铎“老婆”,刘阿姨也只当他们关系好,年轻人开的玩笑,从来没有往同性恋这方面去想,或者说,她虽然听说过同性恋这个词汇,但是完全没有同性恋这个意识。

所以刚才看到的劲爆场面让她一下子傻掉了,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。

聂政问她有什么事,她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,把理不清楚的混乱思绪抛开,有些迟钝的说道:“你们闹了一下午,我煮了些驱寒的姜汤,在厨房,喝了再睡吧……田先生在屋里头?”

“应该在吧。”

“哦,那我去叫他,你们先去厨房吧,小赵在那儿。”刘阿姨欲言又止,表情很纠结,“小聂,我一直觉得自己眼神挺好的。”

聂政微笑不语,司徒晴庭手上的力气大了些。

刘阿姨表情茫然的问道:“你觉得我又没有可能得了雪盲症?”

聂政:“……”

刘阿姨犹豫了一下,带着几分小心的问道:“小聂,阿姨和其他人比,是不是要更亲近一点?”

聂政耐心的点点头。

刘阿姨看了眼司徒晴庭,问他:“小司徒,阿姨挺喜欢你的,你没觉得阿姨是在自作多情吧?”

“没有。”司徒晴庭摇摇头,“谢谢阿姨。”

“乖孩子。”刘阿姨的表情已经平静下来,虽然眼里仍然有些茫然,脑子也没多清楚,但她知道自己只需要确定一件事就能安心,今后再也不会因为今晚上的事情纠结不安,换了别人她一定不会去管那个闲事,但聂政和司徒晴庭承认接受了她的好意,那他们之间的感情自然要比其他人更加亲近,她视线落在聂政脸上,认真问,“小聂,你们这样对不对?”

对和错是谁来规定的?它们的定义又是什么?

聂政没有正面回答,他的左手牵着司徒晴庭的右手,放在自己的口袋里,他的大拇指摩挲着司徒晴庭的掌心,视线落在眼前妇人那张早就不年轻的脸上,这是一个淳朴、善良、简单的人,表达自己的感情从来都是直白而直接的,没有丝毫的负担,因为她不求回报——无论对方是否接受,只要不拒绝,就能让她开心起来。

从某方面来说,她把他们当成了感情寄托。

但她此刻表达自己的关心都显得小心翼翼,因为她明白自己涉足了一个敏感、禁忌的私人领域,而且她希望得到回报——那就是对方能够接纳她一次,而不是排斥和冷漠。

聂政没让她失望,他笑着回答:“我和晴庭很开心,以后也会,没有人能伤害得了我们。”

刘阿姨看着司徒晴庭,司徒晴庭脑海里重复着聂政刚才的话:我和晴庭很开心,以后也会,没有人能伤害得了我们。

他心里涌起一阵阵的暖流,重重的说道:“是。”然后迫不及待的看向聂政,聂政温情脉脉的注视着他,然后迅速的眨巴几下眼睛。

“……”

司徒晴庭麻木的扭过头,永远也不要指望聂爸的文艺细胞保持一分钟以上。

刘阿姨得到这个回答,一句话也不再多问,干脆的去通知其他人去了。

聂政跟着司徒晴庭到了池塘边,司徒晴庭把自己发现的地洞指给聂政看,直径半米左右,足够一个人进去,司徒晴庭解释:“从这里下去,有个拐弯的地方是一面墙壁,金属的,不知道什么材质,我猜应该是什么挖地洞碰到金属墙,所以才改了方向,折了上来。”

洞口的泥土是新鲜的,周围的雪地被他们踩踏的乱七八糟,看不出别的东西。

“爸,池塘下面有金属墙壁,你猜墙壁的另一头的是什么……爸,你怎么了?”说话的功夫,聂政走到了暗处,那里的雪还没有被清扫过,也没有被踩踏过,因为在角落,所以没有人往那边去。

聂政盯着雪地,司徒晴庭站在这边看的不大清楚,但他从聂政此刻的举动上感觉到,聂政发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。

“没事。”聂政的声音有些沉,他走过去,把司徒晴庭拉到身边,“先不管它藏着什么,晴庭,你去通知你田叔叔,告诉他疗养院里有东西潜进来了,不知道是什么,让他通知乔治他们做好防备。”

“你呢?”

“我去通知其他人,你把这个拿上。”聂政把一个冷硬的东西放在司徒晴庭手上,那是田正峰给他们的手枪,没想到他随身带着,“先去厨房,如果田正峰没在,你就不要去找他了,从里面把门锁好……和小赵他们呆着。”

“爸,你呢?”司徒晴庭着急道,“你拿着枪。”

“不用,我有匕首,这里离厨房很近,跑快点,走路中央,听到什么声音也别停下,不会有事的。”聂政推着司徒晴庭的背部,“相信爸爸,快去。”

得感谢好事的人把路上的积雪给清除了,司徒晴庭飞跑起来毫无障碍,他竖起了耳朵,除了呼呼的风声和自己的喘息声,还有隐隐约约的说话的声音,那是等在厨房里的女孩们,除了小赵,言小旭和方培也在。

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夜空,打破了疗养院的宁静,司徒晴庭脚步顿了一下,不由的看向惨叫声传来的方向。

有人大声呼喊着救命,他凝神分辨了一会儿,不是自己住的院子,不是自己熟悉的任何一个声音。

伴随着一声声惊恐的叫声的,还有那熟悉的可怕的嘶吼声,司徒晴庭瞳孔收缩了一下,是丧尸!

“爸!”

他短促的叫了一声,猛地转身,白雪的映照之下的夜晚,万物仿佛都蒙了一层凄冷的白色,那些声音仿佛就在耳边,但是司徒晴庭依然觉得眼里的世界沉寂的有些过分,发毛的感觉窜上脊背,森冷和阴寒一阵阵的袭来。

“别停下来!”他好像又听到聂政严肃的警告。

他握紧了手中的枪,转过身,再次飞快地跑了起来。

……

在惨叫声响起不久,枪声也跟着响了起来。

聂政这一方五个人,加上五个老外,还有刘阿姨、小赵、言小旭、方培、林氏夫妇,集中在西边的院子里,而其他人都集中在东边,关押赖二的牢房也在东边,厨房处于中间位置。

只有东边产生了骚乱,聂政正往那里赶,西边院子里住的几个人不可能跑到他前面,所以开枪的只能是一直坚持训练的言童,而中途和带着乔治等三人的田正峰的汇合则证实了聂政的猜测。

“不要乱跑!”

枪声、叫声,还有言童愤怒的呼喝声混杂在一起,随着他们的接近越来越大。

“救命——”有个人从他们前面跌跌撞撞的跑过来,他身后一团巨大的黑影迅速追上将他扑倒,那人嘶声惨叫着挣扎起来。

“老鼠!”都铎惊道。

他的声音被枪声淹没,被打中的东西发出老鼠吱吱的叫声,愤怒的舍弃了身下的人,朝着他们冲过来,被没有了顾忌的几人开枪打成了塞子。

“死了!”乔治过去查看喊救命的人,发现对方已经断了气,只是眨眼的功夫,脖子被咬断了,腿上也有一片惨不忍睹的狰狞伤口。

“妈的,真的是老鼠!”田正峰看清楚被他们打死的东西忍不住大吼起来,“这世界他妈的疯了,猪一样的大的老鼠!走——”

聂政忽然掉头,朝厨房奔去。

“政哥!接着!”田正峰喊,手里的枪抛了出去,聂政转头,视线跟着反射着模糊光亮的东西,在半空画下一道抛物线,然后抬起胳膊,准确的接住,动作一点没慢,转眼身影就消失了。

东边的地盘简直成了人间地狱,丧尸和大老鼠,把活人追的四处逃窜,它们扑到了人们,咬断他们的喉咙,吞吃他们的血肉,洁白的雪地上,到处都是大滩的黑色痕迹,还有抽搐着的濒死的人。

天太黑,一点点雪光的映射根本就起不了多大的照明作用,而且逃命的人分散的太开,更糟糕的是,被丧尸咬死的人,已经发展到了不用几个小时,只是几分钟的时间,就摇摇晃晃的重新站起来,成为丧尸中新的一员。

田正峰他们到的时候,入眼的已经没有一个还能站得起来的人类,也许有十只左右的丧尸,还有两只巨型老鼠,全都围在一个房子门外,老鼠们尖利的牙齿正啃咬木质的门,言童透过破碎的窗户对着丧尸们的脑袋开枪,可惜他的枪法不大准,还是有一个丧尸成功的透过窗户半个身体掉进了房间里。

田正峰他们的到来,让一部分丧尸和老鼠们改变了目标。

乔治的机枪解决了两只老鼠,而动作远没有“猎杀者”迅速的丧尸也被他们一枪一枪的爆了头,这场噩梦开始的极为突然并且迅速,结束的也非常快,前前后后不超过二十分钟的时间。

司徒晴庭刚到后厨,就听到两个女孩齐声尖叫:“培培——”是小赵和言小旭。

随后是什么东西凄厉的惨叫,接着有个男人也惨叫起来,司徒晴庭分辨出那是崔洋的声音。

他跑过去的时候,看到的就是胆子一向不怎么大没什么脾气的表弟,手里举着一把带血的菜刀,躺在地上,膝盖屈起,和两只手一起抵着全身都是血、挥舞着爪子张开尖嘴的巨大老鼠,表情狰狞,额头青筋凸起,死命撑着大吼:“快跑——”

崔洋满脸是血的横在一边,死活不知,三个女孩脸色煞白的挤在一起,方培的右胳膊也血肉模糊,听到表弟的吼声,小赵转身跑得飞快,从案板上抽了一根一米多长的擀面杖,两腿还打着哆嗦,咬着牙闭上眼睛啊的一声照着大老鼠敲下去。

那两个女孩也随便拿起手边的东西当武器,纷纷往本来就受了刀伤的大老鼠身上狠狠地敲打。

一切都是在几秒钟之内发生的。

老鼠被激怒发狂,舍了表弟掉头朝着女孩们吱吱尖叫着冲去,表弟得了自由手上刀马上就砍了下去,一刀切断了老鼠尾巴,同时司徒晴庭“砰砰砰”的开了枪。

他的枪法经过锻炼,自然要比刚开始要好上很多,也许十枪连一枪也打不中靶心,可老鼠这样庞大的身躯,又受了重伤动作迟缓,只有不超过两米的距离,他的每一枪都打在了老鼠身上,过了一会儿,老鼠就不动弹了,司徒晴庭又补了几枪,才有些颤抖的收回手。

劫后余生。

三个女孩子全部瘫软在地,方培咬牙切齿的盯着崔洋,身体颤抖的厉害,扶着受伤的胳膊,不知道是疼痛、惧怕疑惑仇恨。

司徒晴庭道:“把尸体弄出去!”

三个女孩又爬了起来,言小旭按着方培:“培培,你歇着。”

触摸到老鼠还温热的皮毛,几个人都露出难以忍受的神情,四个人,司徒晴庭和表弟拽着,小赵言小旭推着,把老鼠的尸体扔到雪地上,言小旭又拖着崔洋的两条腿往外面拽,小赵过去帮忙,司徒晴庭看着身体抽搐明显还活着的崔洋,无语道:“他还有气。”

言小旭恨恨道:“他算什么活人,他推了培培一把,要不是小赵机灵砍了老鼠一刀,培培哪里是被咬伤那么简单?!”

小赵也骂:“败类!小旭,拖出去!”

方培眼睛含泪,咬牙骂道:“狗屁东西!”

司徒晴庭和表弟默默的从俩女孩手里接过崔洋,崔洋勉强睁开眼,嘴巴里“嗬嗬”的说不出完整的话,乞求的看着两个人。

表弟:“一——二——”

司徒晴庭:“扔——”

两人同时松手,崔洋被高高的抛起来,然后噗通的砸在雪地上,因为惯性咕噜噜的滚了几圈,不动了。

聂政来到这里,看到地上血淋淋的老鼠尸体和死活不知的崔洋,神情一瞬间变的有些狰狞起来:“晴庭——”

“爸?”司徒晴庭听到声音,连忙打开门走了出来,聂政瞪大眼睛盯着他,上上下下打量一番,有几分傻气的问道,“你没事?”

“我没事……”

“过来。”聂政对司徒晴庭招手,自己却走了过去,然后把人整个抱在怀里,用手臂紧紧箍着,勒的司徒晴庭有些疼,司徒晴庭想安慰他几句,还没来得及开口,先听到聂政在耳边语气深沉的低声喃语,“我真傻,真的……”

司徒晴庭:“……你祥林嫂附体了?”

难得正儿八经的表露真情的聂爸,被难得不在状态的儿子打断,一口气哽住,险些没把自己给憋死,半天,才艰难的说一句:“……没事就好。”然后放开司徒晴庭,在他肩膀上鼓励般拍了一下,“干得好……不过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一步了,我那时候真是……”太傻了。

聂政闭上嘴,默默的把这三个字给咽回肚子里。

“到底出了什么事?其他人知道吗?阿姨呢?她去找你们了,她会不会出事?”小赵有些着急的问道。

“刘阿姨没事,都呆在这里,哪里都不要去,直到安全为止……方培,让我看看的手臂。”

聂政注意到方培手臂上的伤口是新鲜、流着血的,和因为丧尸而受伤的发黑、迅速腐烂的伤口不一样,他会想到刚到这里的时候看到的被扔在外面的崔洋,虽然只是匆匆一瞥,但他的印象里,崔洋的伤口一定不是正常的。

“还有没有谁受伤了?”他轻轻放下方培的手臂,问其他人。

表弟举起双手,他的袖子被抓的破破烂烂的,手腕上也留下了一道道血痕,没有流血,但和方培的伤口比,颜色很深,有些发黑。

方培和言童,是被丧尸给抓伤咬伤的感染人群里,仅有的两个没有丧尸化的人,聂政猜测,他们的体质应该比较特殊,保护他们不受丧尸病毒的危害,变异的老鼠也不会感染他们,但表弟和崔洋不一样。

“我是不是,会变成丧尸?”表弟轻声问道,没听到回答,他勉强笑了一下,“不知道会不会有奇迹发生,我还想回去见我表哥。”

“表弟……”小赵难过的喊。

表弟摆摆手:“别安慰我,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。”他谁也没理,转身走到角落里,蹲下来抱着脑袋。

“被丧尸咬死,或者被咬的重伤死了之后,都会很快丧尸化。”聂政把门打开一条缝,看着雪地上一动也不动的崔洋,回过头,冲神情都有些难过的几人挑挑眉,“你们猜猜看,他死了没有?”

众人茫然的看着他。

聂政笑了一下,指着地上的一滩血迹,问道:“是方培的血吗?”

方培手臂上的血几乎全被吸进了衣服里,地上倒是没有几滴,那么一大滩,全部是死老鼠身上的。

“丧尸不会流血。”聂政打开门,走出去,崔洋仰面朝上,眼睛圆睁,脸上血肉模糊,如果是被丧尸咬死的话,他这会儿应该也加入丧尸的队伍里,但是崔洋只是死了,停止呼吸,然后就没有了下文。

他又走到巨大的老鼠尸体旁边,枪伤都是在身体上面,脑袋上其实没有致命伤,这一点也和必须被爆头才死的丧尸不一样。

“伤口发黑,但死后没有丧尸化,莫清,你怎么想。”

表弟抬头,眼里绽放出了希冀的光彩:“我不会变成丧尸?”

聂政耸耸肩:“也许。”

表弟自动把“也许”替换为“没错”,惊喜道:“那我也不用死了?!”

聂政摊手:“可能。”

表弟喜极而泣,眼泪汪汪道:“我就知道,我的运气向来都是超好的,我不用英年早逝了,我表哥也不用白发人送……不不,表哥不会因为我的死伤心欲绝了……呃……”表弟摸摸后脑勺,傻兮兮的笑了一下,“我太高兴了,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。”

众人无语,你到底是怎么从聂爸不靠谱的“也许”“可能”这两个词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结论?

看他这么高兴,众人也不忍心打击他,事实是检验真相的唯一标准,最后结果如何,时间会告诉他们的。

三个小时之后,尸体被清理干净,他们把疗养院仔细搜寻了一遍,除了池塘边上的一个地洞,还有关着赖二的牢房里也有一个洞,赖二变成了丧尸,和他同时变成丧尸攻击众人的的还有周志红和另外一个人,牢房的门被人有意打开的,没有人承认是自己做的,各人有各人的不在场证明。

田正峰没有再追究,把地洞给堵上后,又清点了一遍人数。

还活着的只剩下了二十四个人,其中,没有受伤的有十五个。

所有还活着的人都被聚集在一起,此时已经晚上十一点了。

田正峰站在中间位置,他右手边上的是聂政、司徒晴庭、都铎、刘阿姨、小赵、言小旭、言童和林氏夫妇,都是没有受伤的人,而左手边则是受伤的九个人,站成了两排,乔治和他的同伴分散开来,枪口有意无意的对着众人,谁也不敢轻举妄动。

“我再说一遍。”田正峰的视线从左边的九个人脸上一一扫过:“所有因为丧尸受伤的人,主动站出来。”

有人眼睛偷偷的左右瞄了瞄,神情犹豫不决,见没有人动,又默默地低下了头。

被丧尸咬伤意味着什么,谁都知道,站出来就是主动给自己判死刑,谁也不愿意这么做,明知道被丧尸感染的除了变成丧尸没有另外一条路,有的人还是抱着渺茫的希望,心存侥幸的想着也许自己会是特殊的一个。

田正峰指着低头的那个人:“你,出来。”

所有人都抬头去看田正峰,那个人退后一步,摇头:“我不是。”

田正峰懒懒道:“难道你不是被丧尸咬伤的?”

那人仍然嘴硬:“当时太慌乱了,谁知道,你凭什么认为我是被丧尸咬伤的,我还说我是被老鼠给咬伤的!”

田正峰没跟他废话,他从左往右,仔细观察他们的伤口,丧尸的指甲和老鼠的爪子形成的抓痕是不同的,被老鼠咬伤和被丧尸感染的伤口也是有差别的,被丧尸感染的伤口,会产生腐烂的臭味,而且从开始感染开始,他们的脸色也会产生变化,表情还是肢体会变得僵硬,田正峰点了五个人:“你们,出来。”

乔治和他的伙伴很适时的把枪口对准了他们五个。

“乔治,带下去。”田正峰继续吩咐,走到乔治身边,盯着对方的眼睛,用只有他们两个才听得到的声音低语,“你懂我的意思。”

乔治没动:“我需要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。”

这个男人神情漠然,冷酷的说道:“你看到了,打地洞的大老鼠,这里危机四伏,我们没有时间和精力分配给注定要死的人,你还有疑问?”

“不。”乔治说道,“你知道,我跟过我的前任boss有一段时间,我知道他痛恨又害怕的人里,你就是其中一个,今天以前,我都认为我的前任boss认错了人……”大块头的外国佬瞧了眼都铎,脸上带着让他目前的领导者毛骨悚然的梦幻表情,“哦——爱情——”他的声音拉的很长,而且充满了感情。

一瞬间,田正峰冷酷的脸扭曲了,并且写满了恶心和嫌弃两个字。

乔治临走的时候,又忍不住回过头充满了向往的感叹了一声:“真是神奇,不是吗?”

借用聂政曾经说过的一句话,田正峰心想:他和这群外国佬果然不是一个次元的生物,对方的脑袋比一个叫做海绵宝宝的外星生物还要难以理解。

剩下的四个受伤的人,就是表弟、方培,还有**天和一个叫做何少华的男人,他沉默寡言,存在感很低,摸样周正,但相貌非常普通,就是传说中扔在人堆里就找不到的那种。

表弟、何少华都属于轻伤,方培的胳膊看起来有些吓人,**天脸上、脖子上、还有手腕上都是抓伤,袖子被扯烂一块,连带着一块肉也被咬了下来,已经止了血,所有人的伤口都被简单处理过了,他们四个,除了方培的伤口是正常人的样子,另外三个的伤口颜色很深,但没有奇怪的味道,而且他们四个的身体还是外表看起来也很正常,没有出现任何不舒服的症状。

如果不是表弟也在受伤的行列里,田正峰一样会把这些人和刚才的几个按照同样的方法处置了。

这天晚上,所有人全部挤在一个屋子里睡觉,所有被褥都被抱来打地铺,男人们轮流守夜,不确定究竟会产生什么变化的四个伤者被隔离开来,但为了方便监视,仍然在一个房间里。

还活着的人,只剩下了十九个。

田正峰睡不着,蹲在门外,已经没有烟了,他手里拿着什么,放在嘴巴里咬,看着前面,眼神呆滞,样子傻了吧唧的,就跟乡下来的草根小伙一样。

都铎也跟着蹲在他旁边,问:“你吃什么?”

田正峰叹口气:“据说是快过期的牛肉干,阿姨给的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老婆?”田正峰蹭过去,揽着都铎的肩膀,都铎温顺的和他靠在一起,田正峰很是开心的呵呵笑了两声,然后轻轻咳嗽一下,淡淡笑着,说道,“你知道,其实我不是什么好人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我当初故意接近你,其实不是因为喜欢你。”开了一个头,后面的似乎也不怎么难以启齿了,田正峰感觉到都铎正在看自己,他没敢扭头去看对方,田正峰挺怕在都铎眼里看到憎恨什么的不好的情绪。

田正峰直视前方,缓缓叙述,“我之前不知道自己喜欢男人,后来和你在一起,不知道怎么着,慢慢喜欢上了,你虽然对我不好,脾气也坏,很多人都不喜欢你……”

都铎:“……”

田正峰继续:“不过我……”

“我喜欢你。”

田正峰惊诧的对上都铎的视线:“你说啥?”

“没有。”都铎撇开脸。

“哎,老婆,你这是不对的,我刚才明明听见了,你说喜欢我是吧?哦,在老子坦白了对你做的混蛋事之后,老婆你表白了……瞧,政哥老说我犯贱来着,其实你也犯贱,我们两个实实在在的天生一对……”

“……闭嘴。”

“想我闭嘴那容易,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。”

“你到底想说什么,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好人,我还知道你让乔治把感染者全部……”

“嘘——”田正峰食指放在都铎嘴唇上,阻止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,“知道就好,没必要说出来……”田正峰略微得意的说道,“有句话是真理,男人不坏,老婆不爱,我无恶不作,你三观不正,我们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,老婆,找个机会我们洞房吧。”

“你……”

“哦,你同意了,很好,现在来个晚安吻……”

“唔……”

司徒晴庭捂着耳朵,往聂政怀里钻,恨恨的低声嚷嚷:“我有时候很讨厌自己的耳朵。”

聂政捏着他耳垂,对着他的耳洞吹了口气,司徒晴庭哆嗦一下,想到他们周围现在全部都是人,有一点小动静别人都能听得到,不知怎么的,心跳莫名的加快,脸也忍不住开始发烫。

聂政在他耳边轻声道:“是因为它很敏感吗?”

“你吃错药了,聂政。”司徒晴庭一方面觉得刺激,一方面又觉得露出这样陌生一面的聂政有些可怕,惊恐的低声叫道,“他们会发现的。”

“什么?”聂政语气很无辜,“我睡不着和儿子聊会天,他们也有意见?”

“你你你你到底怎么了?!”司徒晴庭忽然一个激灵,敏感的挺了一下腰,伸直了背部,因为聂政的手居然从他衣服的下摆伸了进去,在他后腰轻轻的抚摸。

[以下免费2000]

作者有话要说:

聂政叹口气:“我只是今天猛然顿悟了,李先生说得好,人生得意须尽欢……晴庭……”他的声音放得更低,嘴唇几乎贴着司徒晴庭的耳朵,“我爱你,司徒晴庭。”

好像在做梦,但在脊背上游走的大手带来的酥酥麻麻的感觉是那样的真实,以至于,在聂政这句话的最后一个的音节落下来的同时,司徒晴庭很悲催的发现,自己的某个地方产生了令人羞耻的反应。

聂政感觉到,很不厚道的笑出了声,他故意用大腿隔着裤子蹭了蹭了,司徒晴庭像虾米一样弓起身体,抓紧他胸前的衣服,缩到被子里低声呜咽一下,委屈的像是被恶劣的主人坏心眼逗弄欺负的小动物。

聂政用力把他拉回来,贴着他的脸颊悄声道:“小色狼,现在怎么开始害羞了,嗯?”

司徒晴庭窘迫的把脸埋到枕头里,聂政继续说道:“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,你不知道吗?哦,对了,爸爸还没有给你上过生理课,卫生课应该有教过一些吧?唔,不过这种事情老师大概不会给你们说的太清楚,有关性知识的教育,首先,你现在是勃|起,呃,半勃|起?好吧,半勃|起的状态……嗯?男孩,你有在听吗?”

司徒晴庭:“ZZZZ……”

聂政:“哦,睡着了……”聂政坏笑一下,手指慢慢向下,滑进对方的裤子里,聂政挑眉,“瞧,这个还没睡着。”

言童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:“聂先生,你们还没睡着?”

“嗯,睡不着,和儿子谈谈心。”聂政把遮住脸的被子拉到下巴下面,露出口鼻,稍微提高了声音。

言童笑了一下:“我也睡不着,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一张又一张腐烂的脸,还全部都是我认识的。”

聂政手指在司徒晴庭身下逗弄着,露在被子外面的一张俊脸,即使在什么也看不见的黑暗里,也保持着从容的笑容,语气自然,同情的对言童说道:“习惯就好了。”

司徒晴庭:“……爸,我求你了。”他没办法的低声哀求,声音软绵,听起来可怜兮兮的,聂政的怜惜和想要狠狠**对方的欲|望同时被激发出来。

“司徒怎么了?”言童听着司徒晴庭的声音,觉得他好像哭了一样,说起来他和司徒晴庭相处的时间虽然和聂政一样多,但总觉得司徒晴庭比聂政要陌生疏离很多,因为司徒晴庭不大和他们说话,就算说话,也是简洁又礼貌,没有一点亲近的意思。

总的来说,和他爸比起来,司徒晴庭不大好相处的样子,都铎都比他强。

聂政的手退了出来,他没逗弄太狠,在这里私人空间也就被窝里那么一丁点的小地方,做点什么,后续事件不好处理。

他打了个哈欠,懒洋洋道:“没什么,催我睡觉,嫌吵到他了,发小脾气呢。”

言童默默无语,对于发脾气的司徒晴庭想象不能。

没了聂政的磨人的刺激,司徒晴庭渐渐的平缓下来,脸上的温度却怎么也降不下来,他当然期待和聂政发生点什么,但在这里还是太刺激了,要是他们还在自己的房间就好了。

司徒晴庭的思维过于活跃,完全没有一点睡意,而周围渐渐的没了声音,聂政也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了,司徒晴庭想着聂政刚才的抚摸,身上不由的开始燥热起来,他翻来覆去,心里翻翻乱乱的,始终觉得不甘心。

聂政按住他,无奈的问道:“怎么了?”

司徒晴庭郁闷:“睡不着了。”

聂政摸摸他脑袋,伸胳膊抱着他,两人挤在一起,聂政在他额头亲了一下,笑道:“晚安吻,宝贝。”

司徒晴庭回了一个,但不在额头或者脸颊,而是对方的嘴唇上:“晚安吻,聂政。”他也笑着说道,内心忽然变得安宁了,找了个舒服的位置,慢慢的睡着了。

一直到第二天清晨众人起床的时候,疗养院里没再发生什么危险,除了一件。

**天昏迷不醒,表弟和何少华出现低烧和呕吐的症状,方培是正常的,她的伤口愈合的非常好。

“来,喝点清粥啊。”刘阿姨单独给表弟和何少华煮了清粥,他们两个从早上开始,吃什么吐什么,苦胆汁都吐出来。

表弟摆摆手,脸色煞白,他不愿意在**躺着,有气无力的瘫倒在椅子上,他哭丧着脸,虚弱的问聂政:“你不是说,我没事吗?可我现在感觉自己快死了。”

聂政:“……你还在说话。”

表弟:“呜呜呜……表哥,我再也见不到你了,呜呜……恶……”他又开始干呕起来,现在已经什么也吐不出来了。

刘阿姨心疼道:“乖孩子,来,多少吃点东西啊,吃了才……”

表弟:“有力气吗?”

刘阿姨:“有东西可以继续吐。”

表弟:“……”

早上十点,**天在昏迷中开始抽搐起来,口吐白沫,十分钟后确认死亡,没有变异发生。

表弟几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未来,他脸色灰败,仍然自我安慰道:“好歹没有变成丧尸,是吧。”

何少华始终沉默。

表弟开始交代遗言:“要是我死了,能不能不要把我直接扔到外面?聂哥,看在我们是出生入死的伙伴的份上,能不能把我烧成灰后,骨灰带给我表哥……哎呀,不行,不能给我表哥,还是别让我表哥知道我……死、了……”死字说出口,表弟忽然闭上了嘴,喉咙堵着,说不出话了。

众人都替他难过,尤其是三个女孩子,哭的稀里哗啦的,表弟开始秉承着“男儿有泪不轻弹”的原则一直强忍着,后来听着女孩们呜呜呜的哭声,心道我都快死了,还在乎那么多干什么,不是还有一句话,“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”。

然后嘴巴一张,小声哭了起来??他实在没有力气大声哭了。

众人:“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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