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5章

宁瑶夕出于对精进演技的追求, 答应下来进组封闭拍摄,于是在跨年之前的六天, 一百四十四小时的时间里, 深刻体会到了一句话的含义。

「你有没有为进组拼过命?」

在已经确认要参加跨年彩排的基础上,将这三个月里已经定下,不能推脱的事情集中提前到这几天里, 时间完全是按照小时过的,上一个小时和下一个小时很可能在忙着完全不同的事。为了节省时间精力, 在同一个摄影棚里一天拍过六个不同的商务,也在二十四小时里坐过三次飞机,她这几天时常感觉自己其实是个超人,一个晃神的功夫就能出现在两个不同的地方。

实际上她当然不是,这也只是一场争分夺秒的精力透支。幸亏营业性质的通告大多要求并不复杂, 只需要她本人出现到场,靠着周密的安排和马不停蹄的忙碌, 最后也算是堪堪完成任务。

当然也并不是这三个月的全部任务, 还有一些被迫挪到了三个月后, 还好中间隔着新年假期和年尾频繁的颁奖礼, 实际耽误的工期大概也就是两个月左右。

不过就算这么尽量前后调整, 也肯定还是有一些工作失去时效性,只能取消。齐允在和郭炎的忙碌筹划中还要帮她操心这些零碎的琐事,可能是世界上唯一和她一样忙的人。

宁瑶夕对此感到十分愧疚, 只能趁着录综艺的功夫提前完成任务摸回房间, 钻进他怀里,诚心诚意地发誓:“过了这回之后一定不这么任性了, 下不为例。”

他们正在参加《恋爱纪念册》最后一次录制拍摄, 原计划的录制时间就在这两天里, 作为这三个月对外界亮相营业的重要内容,退出并不划算,于是不得不在这忙碌的六天里强行挤出两天时间,把节目录完。

齐允当然不会拒绝她的投怀送抱,不过对她的保证不置可否:“下次再遇到这种必须临时决定的事情,你就能忍住不去干?骗别人就算了,骗我还是算了吧。”

这个嘛……啊哈哈。宁瑶夕缩了缩脖子,锲而不舍地绕着他打转:“我尽量!等明天参加完跨年演唱会,我也就该进组了,不要再研究这些已经确定的事了,我们好好说说话!进组要三个月呢……”

三个月,错过了原定的行程,预计参加的各种颁奖礼,有几个能运作出来的奖项由于本人没法到场,估计已经没什么指望,中间还隔着一个过年假期,在一起后过的第一个年,景况与心境都与之前完全不同,意义重大。

齐允看她:“怎么,你们艺术家的剧组,探班都不让?”

宁瑶夕:“……”

齐允眉毛立刻上扬,本来就板着的脸显得更加有压迫感:“还真不让?”

“余导说别太频繁,有个一两次就差不多了。”宁瑶夕缩了缩脖子,小声道,“封闭拍摄嘛,沉浸式置景就是这样的,听说他自己在组里的时候手机都不带。”

齐允:“……”

他不说话,只盯着她看了一会儿,显而易见地心情恶劣。

“不过我肯定会带手机的!”宁瑶夕赶紧澄清,抱着他的胳膊晃了晃,“肯定不至于失联,放心放心……而且你这段时间也会很忙吧,全神贯注一点也不是坏事?”

“心无旁骛的时候做事才能叫全神贯注。”齐允面无表情地说。

哦,这么说现在不是了啊。宁瑶夕心领神会,俨然地清了清嗓子,稍微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开心,摆出一副感同身受的沉重脸。

“嗯嗯,我明白。”她点着头,像模像样地郑重道,“我也会想你的。”

说完还是忍不住笑了,眼睛弯弯地踮起脚尖去亲他。

“也不是第一次要和你分开一段时间。”她说,“不过感觉没有哪次比这次更难熬,我也这么觉得,好难受哦,根本不想走。”

她这番话说得真心实意,说完自己也叹了口气。说实话,他们两个之间,她才是那个时刻想着对方的粘人精,竟然能毫不犹豫地做出封闭拍摄的决定,她自己都觉得有点诧异。

齐允扯扯嘴角,这时候还是要显得冷静许多,客观地道:“本来就不可能时刻待在一起,不可能你每次进组我都跟着,这次就当提前适应,自己多调节一下。”

说完后他顿了一下,看着埋进他怀里不愿意起来的女朋友,还是叹了口气。

“行了,就说到这儿吧,再说下去更舍不得。”他道,“等你回来那天,我把公司扩上下三层办公区给你接风,既然决定要好好拍戏,就做到最好,你有这样的能力,我相信你。”

.

……话的确是说得很漂亮。

跨年演唱会结束,齐允将人送去剧组,转身就和郭炎制定了一下午的细则,又回公司开了一晚上的会,凌晨一点半从公司出来,一会议室作息颠倒的夜猫子习以为常,被夜风一吹越发精神抖擞,开始勾肩搭背地吆五喝六。

“夜宵来不来?火锅?烧烤?大排档?都谁去?”

话一出口就引来应和者众,跨年夜熬了大夜的这批都是下午才来上班,带着些还没调过来的生物钟,剩下的则纯属昼夜颠倒习惯了,做这一行,很多岗位都要二十四小时待命,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工作的路上,凌晨一两点的夜宵算是家常便饭。

“老大来吗?”迅速凑出夜宵局的同事们不忘招呼他,语气中多少有几分试探征询,大概是处在一种问了怕冷场不问更尴尬的两难里,最终决定开口走走过场。

他在公司里一贯严肃理性,工作中向来如此,不会让私人情绪影响别人,相应的也不会让人感知到自己太多真实情绪,距离感重,从来不是个人缘多好的人。但毕竟在燃星里他是老大,和之前当经纪人时不一样,现在没人能真正远远地躲开他。

发出邀请的是公关部一个活泼的员工,在这个成立不久的公司里早早前来,今年过后也算是元老,从拿到他提供的公关账号起,对他的形象认知可能就和其他部门不太一样。

齐允看了他一眼,虽然对他的主动开口邀请有点意外,但对他们这种鬼哭狼嚎的夜宵局确实没什么兴趣,有这个时间不如回家睡觉。本来已经打算开口拒绝,但公关部的主管十分夸张地吃了一惊,用力在提议的下属脑袋上拍了一把。

“说什么呢你!齐总怎么可能去!”他批评自己的手下,“你以为齐总是像咱们这样的单身狗啊,有家属的人被管得严你不知道吗?你根本不懂!……虽然我也不懂。”

“瑶夕不是进组了吗?”他手下的员工心直口快地说,“被管久了之后都不会想要放松一下的吗?老大有这么强的自我管理意识?不能吧?”

齐允:“……”

“废话,他是老大你是老大?”高远没好气地说,“老大的事你少管!——是吧老大?”

齐允:“……”

在他们好奇看过来的视线中,齐允面不改色:“一起吧,我也吃点东西。”

好好,走走走。大家很给面子地热烈响应,只有在他手底下做事最久的陈瑞愣了一下,露出诧异的表情。

“真去啊?”他落后几步,靠近走在队伍最后的齐允,关切地小声问,“我记得允哥你不喜欢主动攒这种局吧?觉得没意义。”

应酬这种事情,齐允能做得很好,但其实不太感冒,工作中必要的交际活动没办法,但如果他自己能选,对找一群人出来吃饭喝酒这种活动完全没兴趣。

“公司团建,不算必要理由?”齐允言简意赅地说。

陈瑞:“……?”

要说算的话,肯定是能算的,但到底有没有这个必要,还不是你这个老板说了算……

陈瑞按捺住自己的吐槽欲,干笑两声,没接话。齐允步履如常地继续向前,隔了一会儿,忽然说:“反正回去也没有什么别的事,瑶夕去剧组了。”

陈瑞愣了几秒,突然福至心灵地恍然大悟,嘴速快过脑速地说:“哦……瑶夕不在家,允哥你觉得有点空落落,给自己找点事做,排解一下寂寞?”

齐允:“……”

齐允转头看他。

陈瑞话说出口之后才反应过来,恨不得把自己嘴缝上。在齐允神色难辨的注视中差点没直接去抱旁边的路灯杆,瑟瑟发抖地干笑:“我……我乱说的……允哥你就当什么都没听见……我我、我可能是有点醉了,呵呵呵……”

还没喝他醉个屁啊?!陈瑞绷不住了,连忙向前快走两步逃命,一把扯住离得最近的高远:“老高!咱今天一定要好好喝两杯,不醉不归!”

“你不是在拿我练酒量吧?”高远警惕道,离他远了点,“我听说你这半年被锻炼得酒量大涨,从跟谁喝都能喝到桌子底下,已经变成能把大多数人喝到桌子底下了,我不跟你喝——我酒量不太行!我一向都主动坐小孩那桌!”

寂寞吗?齐允收回自己的视线,对陈瑞脱口而出的结论很是不以为然。今天只不过是制定好了一系列方案,恰好还没开始行动而已,等过了这两天的准备期,可以预见地会马上忙起来,很可能会到脚不沾地的地步,稍微挤出两天喘息时光而已。

接下来的三个月,郭炎和华盛那边的事是复杂的一摊,另一边瑶夕虽然已经进组,但这部电影很可能叫好不叫座,既然已经进军电影圈,那当务之急就是要再找至少一个卖座的好本子,不能让她在电影圈给人留下票房毒药的印象,下一部一定得是主流商业片。

另外黎骁那边也要尽快接触。目前从黎骁自己的态度上看,他并不排斥加入燃星,甚至是隐隐保持肯定态度的。如果能给他定下一个有分量有前景的男主角,他加盟燃星的事情也就基本上确定了。

这件事必须要在《燕歌行》上映之前完成,否则一方面剧播时宣发和公关不好处理,另一方面他现在挂靠的公司在运营上实在不专业,明摆着会耽误艺人大好的爆发期。

而如果他和郭炎的合作进展顺利的话,华盛的大批艺人应该也有可以吸纳过来的,好苗子永远不嫌多。他在华盛待了很多年,对里面很多签约艺人的资质都心里有数,不乏有他觉得可以培养的好苗子。这样的话,经纪人和相关的团队都要重新配置,算下来公司扩充三层都未必够用。

这个现在还不能确定,还是要看到时候的运作情况。

千头万绪的事情堆在这里,等着他去处理,他自己都很难在其中找到喘息的空间,工作一如既往填满他的生活,一切都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不一样。

他对自己的能力有自信,知道这虽然是一场难打的仗,但在他的全力以赴之中,难关从来不是没法跨越的天堑。

只是凌晨一天的加班之后,一顿顺道解决的夜宵而已。齐允对自己说,和公司的人一起进了火锅店,在推杯换盏中象征性地喝了几杯,没什么太大兴致,但也完全没有什么需要排解的情绪,甚至吃得也不多。

最后走出火锅店的时候神志清醒,将几个喝得太多的醉鬼直接运送回公司的折叠床,睁眼又是工作的一天,尽显资本家本色。

凌晨三点,他回到家里。这座灯火辉煌的城市处在一天当中最暗的时候,他开了灯,在这个熟悉的家里扫了一眼,从不大的两室一厅当中,一瞬间竟生出些空旷的感觉。

……寂寞吗。

他站在门口,短暂地出了会儿神,而后扯扯嘴角,低声说:“害人不浅。”

发生过的一切都有痕迹,他意识到自己并不能再回到故事尚未发生的时候。

脱了风衣外套,坐在沙发上,齐允看了眼安安静静的置顶,哼了一声。

小没良心,在剧组倒是待得挺乐不思蜀。

.

被判定为乐不思蜀的宁瑶夕,在凌晨三点的黑暗中睁着眼睛,毫无睡意。

进组第一天,拍了九个小时,她一条戏都没有过。

对于自己的演技,宁瑶夕是有着很朴素的信任的。她能跨越阶层,走上这条星光熠熠的路,全仰仗于自己老天赏饭吃的天分,在知道余晖是个灵气派的导演之后,她也觉得自己找到了这次进修提升的相关方向,进组的时候多少算是揣着几分底气。

但这仍然是她所待过的,最难混的一个剧组,困难程度完全超出了她的预计。

算上今年,这已经是宁瑶夕拍戏的第九年了。她接触过很多导演,各种各样,专业的不专业的,严肃的不严肃的。有像陶永章那样提供谆谆教诲的良师益友,也有像张文斌那样充满**的热血队长。但余晖不是她之前接触的任何一种导演,只能用一个词评价他的拍摄风格。

全凭感觉。

在这种拍摄人数不多的剧组里,他连分镜都很少画,会根据演员和周围的置景,自己拿着摄影机现找角度,每一场戏都会磨很久。

除了台本上写好的台词之外,他不会有任何的讲戏过程,不会向演员分享自己对角色的深入解读,不对演员有任何动作、语气和表情上的要求,演员按照自己的理解演,他会全程安静认真地看完,而后说,感觉不对。

到底哪种感觉是对的,他又不会给出具体的答案,全凭演员自行摸索。

宁瑶夕全神贯注地投入拍摄,在经历了两个小时的找感觉后,很快从怀疑人生过渡到怀疑自己。余晖用的还是传统的胶片拍摄,拍出来的影片更有质感的,相应的也更烧钱。

一上午的无功而返后,她差点被愧疚击倒,说什么也要让余晖关了摄影机,停止毫无意义的烧钱,等她找准感觉再开机。

但余晖没有采纳她的建议,他说:“没有任何一帧是无意义的,不要过多考虑外界因素,宁瑶夕,要在表演当中找自己。”

一整天没有通过的拍摄结束,在凌晨三点没开灯的房间里,宁瑶夕坐在余晖身边,已经看了六个小时自己今天拍摄的废片。

画面定格在正在放映的一帧上,余晖看着屏幕上被放大的她,说:“你这个眼神,我觉得还可以再有调整。”

宁瑶夕循声望向被投影到银幕上的自己,胶片拍摄的废片也拿出来冲洗后,放到专门修建的电影房里放映。宁瑶夕最初咋舌过余晖的大手笔,但现在已经无暇关心这点。

她认真而疲倦地盯着自己的眼神看,屏幕上的画面定格在郑凡拿起刀,从背后抹向任务目标脖子的一幕,鲜血从刀尖吻上脖颈的一线中喷涌出来,将白色的刀刃溅上不规则的血色花纹,她稍稍垂着眼,美丽的脸上带着微笑,眸光清澈,中间蕴藏着流转的慈悲,显得温柔而亲昵,仿佛不是在收割人的性命,而是正在进行温柔的抚摸,向受害者伸出友善的援手。

她盯着看了好一会儿,再次将郑凡的个人经历与故事线索在心里过了一遍。

“她将杀人视为一种救赎。”宁瑶夕喃喃地说,“她是上帝,是死神,是自己王国的审判官。生与死对她来说是一个过于狭隘的概念,判定人有罪,将恶人送入地狱,法律不能解决的事情,她都用一刀给出自己的答案。郑凡有自己自成逻辑的三观,她不会因为杀人而感到罪恶与良心不安,她将对别人的审判视为自己的正义,所以我想她应该是这样的表情。”

亲切而慈悲,属于神明的表情,矛盾地出现在刽子手的脸上。

“很好的理解。”余晖温和地说,“我有一个问题。”

宁瑶夕转头看他,听见他说:“作为一个认为自己拥有审判别人能力的神明,你认为在郑凡自己心中,她是作为人活着,还是作为神在地上代行者的化身存在着?”

“应该是后者吧?”宁瑶夕思索着道,“她是自信而狂妄的,有种别人都无法把她怎么样的笃定。将特工和各路仇家戏弄于鼓掌之间,对自己的组织也缺乏基本敬意。”

但这么说好像也不完整。宁瑶夕顿了顿,又说:“但在影片最后,她被困在那座医院,敌人布下天罗地网,让医院里的所有人一拥而上,将她团团束缚住,用最原始的人墙将她埋在其中,用将所有人一起陪葬的方式留下她的命,她在最后的时刻摆脱了这些无辜的人,独自赴死,一生没有牵连到任何一个无辜的人,用一生践行了自己的道路。”

她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,目露沉思。

“虽然也可以说是殉道,但我更愿意相信,她是有着人性在的,她……最后对着一个孕妇肚子里的孩子说话,祝福她平安幸福,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,剧本里没说……但我觉得这是属于人类的祝福。”

余晖笑容浅谈,平静地问她:“你觉得是什么原因,让她变成了一个杀手?”

“剧本里有说吗?”宁瑶夕问,余晖没有回答,她皱着眉想了想。

“……因为人生中从未真正降临过的正义?”过了一会儿,她不确定地说,“剧本里没写她的过往,她好像天生就是个杀手。但剧本里写过几个镜头,我不知道是不是能看作隐喻,富足而不被重视的童年,降临到头顶的灾祸,摇摇欲坠的天平……她总是走在人群中,她喜欢那样的热闹吗,还是希望那种有人在身边的感觉?”

房间里静悄悄一片,宁瑶夕闭上眼睛,沉默许久。

“她杀人的时候,是会痛苦的吗?”宁瑶夕突然说,“构建起一个规则王国的人,最先看清世界,选择了自己的方法,但这种被驱逐的构建实际上是带着愤怒和灰心的。”

“你能理解吗?”余晖看着她,神色平静。

宁瑶夕定定地看了他一眼,闭上眼睛,片刻后睁开眼睛,拿起桌上放着的一截废胶片,平静地展开,朝他靠近些许,胶片的边缘轻轻在他脖颈上划过。

胶片进得稍深,刺痛感近在咫尺,对面的女孩眼中的情绪依然饱含悲悯,眸底深处的挣扎与偏激却也无所遁形,让这一幕增添许多深重而矛盾的凌厉诡异,美丽中也带着痛楚。

余晖笑了起来。

“你能。”他说,“欢迎你走进我的电影,我的世界,我知道你做得到,我的缪斯。”

在他柔和的视线中,宁瑶夕收回胶片,却是笑着摇了摇头,转瞬间从那种混杂着敏感与快意、悲悯与痛苦的情绪中挣脱出来,朝他伸出手。

“谢谢余导的帮助,沉浸式理解确实太耗力气了。”她说,“比起另一个世界,我还是更喜欢现在这个真实一点的——有问题找警察的这个!那边太黑暗,你也快出来吧,回去洗个热水澡,睡个好觉,今天辛苦你啦。”

余晖神色微怔,抬眸看她,却是浅淡地笑了起来。

“你共情能力这么强,却不会受影响太深吗?为什么?”

这个啊。宁瑶夕眨了眨眼,耸耸肩膀。

“我觉得我的人生里见到的,碰到的不公也很多了,无能为力的时候也有不少。”她说,随即浅淡地笑了起来。

“但很多我做不到的事情,我都相信有一个人可以做到。”她说,“放弃希望还为时过早,我总是愿意再等等看,他那么厉害,说不定有办法呢。”

作者有话说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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