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一章 恐惧

跟随的士兵问：“班长？不是抓活的吗？就他光杆一个了，耗几分钟等他没子弹了再进去抓，还不跟抓兔子一样简单啊，怎么你一梭子打死了呢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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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嘟囔个屁啊，没看见我差点被打死啊。[书库].[4].（)”黑子没好气的骂道，其实他根本就不想留活口，睡了自己喜欢的女人还想活，做梦去吧，肯定是欺男霸女抢来的，否则二妮子绝不会跟他，就算是二妮子当时糊涂一时愿意了，我这一梭子也送你去阎王那里去投胎，过20年后再吧。

当黑子他们冲进指挥部发现，苗哥浑身是血的坐在椅子上，右手握着一把美国制造的汤姆孙冲锋枪架在作战桌上，左手用王耀武亲手赐给他的“中正剑”刺进了胸膛。

这把“中正剑”长越40多厘米，宽厘米，握把上雕刻着“校长蒋中正赐”，剑面上还阴刻着“成功成仁”四个字，这种早期“中正剑”不是任何人都有的，只有黄埔早期毕业生中的优秀者和抗战时的功臣才有资格佩戴，这是身份的象征，王耀武有一把，他把这把中正剑赐给了苗哥，可想而知里面的情谊。

只可惜王耀武在济南城破以后逃到寿光被捕就投降了解放军，做到了弃暗投明，而苗哥却真的杀身成仁了，作为军人他无愧那把“中正剑”，作为一般的人就有点“傻吊”了。

黑子看着严整的少将服上溅满的鲜血，英雄虽逝，英魂长存，心想能早点迷途知反何必如此。

大军一路直下，攻下茂岭山、砚池山，已经包围了济南内城，黑子的部队这次不是主攻，被安排成了预备队打流水，所谓打流水就是收俘虏打溃军，非常简单，黑子想也许二妮会跟着国民党军官溃逃，自己多打听下可能能遇到她。

自从苗哥杀身成仁后，黑子对二妮的怨气越来越，剩下的只有牵挂了，怕她在战火中难以生存，怕她和孩子死于非命，也许是被安排到预备队的原因，比较清闲，所以胡思乱想的时间就多了。

再二妮，工人们都不再做工了，枪炮声此起彼伏，人们傻乎乎的收拾好东西准备逃难。

以前的济南是安详的，9月份天气稍微转凉了一点，早晨起来雾气萌萌的，水流都在路的两边咕咕的响着，一会翻上路面一会又流入地下，甘甜清澈，没有一丝杂念。

水边还有两排垂柳，雾气掩映，如诗如画，现在济南还保留了一点老济南的遗迹，不过时过境迁很难寻觅到当年那种少女的迷人，现在的景象有点苟延残喘老态龙钟的感觉了。

枪炮一响，人们就像是鸡窝里跑进了黄鼠狼，扎堆的乱跑，彼此挤靠着，好像别人死了自己就能幸免一样。

刁老板出去找洋车，想拉着一家老跟着部队的家属逃难，人出去了还没回来，这边的炮弹就砸到院子里了。

人们谁都不想等了，赶紧逃命要紧，往哪里逃呢，不用管了，那边没枪声往那边跑吧，二妮抱着孩子跟着刁老板老婆和他们的闺女一起跑。

大的东西都不要了，攒了一辈子的东西这时候都顾不上了，先逃命吧，一个人背着一个包袱，二妮包袱里就是孩子那身棉衣和那点没舍得吃的点心，还有一块银元，她再也没值钱玩意，再值钱的就是身上穿的衣服了。

刁老板媳妇包袱里装的是些首饰和崭新的绸缎衣服，其它不值钱的都不带了，拿不动还碍事。

年强力壮的伙子在前面带头跑，老弱病残幼在后面跟着，那里是安全的地方啊，从这边跑的那边，跑过去就被机枪给打了回来，前面带头的年轻人就倒下一片，年轻的死的越来越少。

有人可能会问，老百姓他们也用机枪打吗？哎，那时候都打急眼了，根本就不敢去认人了，谁知道里面会不会混着主力部队跟着冲过来呢，反正先用机枪压制下去再，老百姓你在家里呆着就行了，在街上乱跑不就是找死嘛。

谁敢在家呆着，那炮弹都砸在屋里了，都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。

二妮子一只手抱着孩子，一只手拉着刁老板老婆后衣服角，刁老板老婆一手勒着包袱另一只手拉着闺女，带着他们跟着人群一会东一会西的跑着。

街面上被打死的尸体越来越多，包袱扔的到处都是，有些怀表、首饰、银元都滚在了路面上，上好的绸缎衣服脚踩脚扁，但人们一个个都直勾勾的眼神看着前面，生怕迎头又来一梭子子弹，没有任何人去顾及地面上的财物。

在和平时期人们可以为财而死，在那种激烈的战乱时期，人的脑子里仅仅剩下活着，我要活着，我在那里可以活下来。

跟他们扎堆跑的多数是妇女和孩子，有人对着一个妇女，你孩子被子弹打死了，你还抱着他，那个妇女看了一眼孩子的确没气很久了，她也不哭，把孩子“哐当”往路边一扔继续跟着人群跑来跑去，人都跑傻了。

这样跑了几乎一天，人死的都差不多了，剩下的人一天滴水未进，不知道谁领着他们躲进了一个仓库大棚子里。

一个个惊恐未定，看着屋顶，生怕啥时候落下一颗炸弹把仓库炸烂，彼此相互挤乎到一起，圈腿坐在地上，脊背卷缩着，双手抱着膝盖，头顶在上面，包袱耷拉在胳膊弯里，没有一个人话，都在静静的等待，等待战争的结束。

二妮子把包袱坐在腚底下，把孩子搂在怀里，脸亲着孩子，她背靠着一堆方木坐着，旁边是刁老板老婆，再那边是她女儿，二妮子选这里坐下也是有目的的，因为背靠着方木就是有子弹从后面打来还有这堆木头挡着，如果房间被炸倒塌，屋上檩条掉下来有方木堆支撑着，会给自己留出一个三角形的逃生空间。

这里就坐着他们4个人，多数人都在棚子中央空旷地带，再看屋里的墙壁上到处是弹坑，还有些没爆炸的榴弹叉在墙上，尾翼还直愣愣的露在外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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